一提传统,就只讲民族本位;一讲创新,就只提西洋东洋。我总觉得这是个天大的误会。
不同的文化背景,自有不同的传统,也有各自的创新;他们发生碰撞,互相影响,彼此融合,就会形成一个大传统。当然,这中间有一个“体用”问题:立足民族之体,巧取东西洋为用。作为一个中国画家不应该顾此失彼,而应该从容对待,既不画地为牢,也不盲目追随。我的这一思路既是对时尚潮流的反思,也是对自己创作的要求,即要求把思路化为笔痕。基于此,必须沉潜下来,埋头虚心,力求在“大传统”中获得滋养。准确地说,是想在东西方不同的传统中探求相同的规律、彼此的契合点。
中国画,至少是中国工笔画,其精神意度、方式方法,在很大程度上是与西方绘画相通的。当然,这里大体上是指晋唐画风。晋唐画风能达到造型饱满、气势磅礴、高逸充盈、朴素自然,原因何在?除了才气、学养、心态,是不是原生的深刻的直觉感受起了重要作用呢?我在想,晋唐人所创立的艺术范式是从切身的感受中生发的,其间一定经历了反复观察、审视、理解和提炼的艰苦过程。明清时期,工笔人物画都与晋唐不同,甚至走向了反面,变得纤弱而萎靡。我们有—个伟大的传统,却被轻弃;我们还有一个惰性的“传统”,却被继承。惰性的传统使我们把晋唐的传统简化为一个形式套路,一个抽去了内涵的外壳,这真荒谬。所以一定要回归,回到晋唐,继承优秀的传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