焊 花
袁省梅
当主任把常小俊带到老张跟前,说是他的徒弟时,老张和几个老师傅哈哈笑得说不出话来。昨天,老张就听说车间分来十几个技校生,有一个不仅瘦小不说,而且还白净文雅,一看就不是能吃苦的料儿。他和几个老师傅猜测这个小个子会分到谁的手下,他们认为,小个子来铆焊车间,在班组待上几天就会去坐办公室了,分给谁,谁的带徒费就泡汤了,算是谁走“红运”了。
老张气得直跺脚。常小俊哪里知道其中的故事,巴结地问师傅有啥事,他去帮忙给主任传话。老张不乐地用下巴点着旁边的一个老师傅,说:“你去跟主任说给他当徒弟。”常小俊说: “为啥?”老张说:“他技术好呀。”常小俊说:“比您好?”老张说:“那当然。”常小俊说:“那我也要跟着您。”做老张的徒弟,是常小俊自己选择的。他早打听到,铆焊车间老张的技术是最好的。
老张脸上的肉就丝瓜样吊了下来,说:“看你瘦得跟个焊条一样,还想当焊工?你知道焊工有多苦多累吗?”常小俊说:“知道。”老张骂他嘴硬,说:“不见棺材不掉泪。”随即抓起手边的焊枪朝他扔了过去,旋即,又是一个焊帽。常小俊赶紧伸手一一接过。老张眼皮不抬地叫他端半小时。常小俊一手端着焊帽一手端着焊枪,等着师傅讲解。然而老张自顾点了根烟,看也不看他一眼。可焊枪焊帽稍微歪斜一点儿,老张的斥责就焊花般闪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