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要创作这个剧本时,绝没有想到这将是对我以往所有的创作的一种告别。当我开始面对邓小平的法兰西岁月时,我突然觉得我面对的是云锁雾绕的高山。高山仰止,难以把握;历史的风云环绕着这座高山,我又难以辨识路径。如何认识青少年时期的邓小平,如何艺术把握、艺术处理这一时期的邓小平形象,是我的创作能否成功的关键。
首先要创造出一个历史的风云际会,一个群星灿烂的星空。在赴法勤工俭学的学生中,在邓希贤身边,成长了一批后来的革命伟人。那些年轻的“盗火者”深刻影响着中国革命的命运,他们在法兰西的革命活动构筑成剧作的纬线,把邓希贤同他们的关系构筑成剧作的经线。在此经纬线交叉的背景下,凸显邓希贤的精神风貌、性格特征和心路历程。
伟人既是历史的,又是未来的;既是具体的,又是超越时代的。倘若展现不出具体历史时空中的邓希贤,人物就不会真实可信;倘若展现不了超越历史时空中的邓希贤,就展现不出伟人永恒的精神力量。我在刻画具体历史时空中的邓希贤时,注意真实地描写他的性格发展过程,命运变迁过程,心路变化过程。邓希贤在法兰西生活的五年时光里,他的人生命运经历了“求学—求生存—求真理”的不同阶段;他的精神世界历经“热望—幻灭—求索—立志—奋发”的不同阶段。他满怀求学之志、一腔报国热忱来到法兰西,满心以为能学到工业救国、实业救国的本领,能在法国的学校里实现自己的夙愿。不料他很快就被现实的命运推向谷底,他没有经济力量维持学业,在法国五年时光里实际上他只在学校读了五个月的书,俭学的梦想很快破灭,勤工之梦随即也落空。“一战”之后的法国,正值经济大萧条时期,无工可给中国学生。在艰难险恶的生存环境中,一些赴法的中国留学生,有的精神沉沦,有的绝望自杀。这是真实的具体的历史环境。少年邓希贤的热望破灭了,热望幻灭中的他在痛苦的沉默中艰辛地寻找与求索命运的新路。
我十分注重描写邓希贤具体的鲜明的性格特征,注意表现他在彼时彼地的真实感受和行为反应。没有这种具体性,难以让观众认同,并且会有人觉得有拔高之嫌,因为我表现的是青少年时期的邓希贤,而不是一代伟人的邓小平。用力过猛会拔高,笔力不到会失真,分寸感至关重要。
创作《我的法兰西岁月》,我接受了一次灵魂的洗礼。